第30章 “我活着就是给人当祖宗的。……_皎洁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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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活着就是给人当祖宗的。……

  卧室虚掩着的门是被关程煜一脚踹开的。

  他把妹妹扔床上,走去一把推开她衣帽间的门,很不客气地从她架子上开始挑挑拣拣,翻出了一套长袖真丝睡衣,又走回来,扔她身上,忍着火气道:“把衣服换了!”

  关素舒一身反骨,怒视着他:“我不换!”

  关程煜刚下飞机时还想着自己妹妹不和别人一样穿的奇装异服,没想到回来一看,发现自己妹妹已经成了这么个叛逆少女的样了。

  他高高地俯视着她,“要么你自己换,要么我给你换,你选一个。”

  “你出去!”

  关程煜脸拉得比驴都长,道:“我待会儿进来,你要是还没换,我就给你剥了!”

  关素舒薅过一个抱枕往关程煜脸上砸过去,咆哮道:“滚出去!”

  他一把接住抱枕,往腋下一夹,睇她道:“个头不长,净长脾气。”

  阔步走出去了。

  关素舒一脚又把一个抱枕踹飞出去,砸在被关程煜关紧的门上,火气都还没下去,她咬着牙默念了三遍,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才压制住内心的杀意。

  关程煜是直男,铁直铁直,直到不解半点风情的那种。

  可见上帝也是公平的,给他打开了智商的门,却给他关上了情商的窗。

  可他自己丝毫不察觉。

  他的情商低只是针对自己还好,致命的是他的情商低通常都是针对别人。

  关素舒没能赶上早恋潮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关程煜。

  初中的时候,班上女生都喜欢去篮球场,不干什么,偷偷看看帅哥饱饱眼福也行,而关程煜,一个高三的跑来看他们初中生打篮球就算了,只要看见关素舒在篮球场范围内,二话不说走过来把她往肩上一扛就直接打包带走,搞得人人知道她有个很凶的哥哥。

  好在第二年,关程煜就毕业了。

  从她的中学时代到大学时期,有一大半的时间关程煜都没再参与进去过,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她上初中了还爱玩彩色公主贴纸上。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妹妹长大了,是有回难得陪她去逛街,商场经理见是他付款,拍他马屁说:“你女朋友真漂亮!”

  马屁拍马腿上,关程煜当时就翻了脸,震怒道:“瞎了?她是我妹你看不出来?”

  经理好一通道歉也没让关程煜熄火,他连黑卡都直接掰了扔垃圾桶,直接表明再也会不来这家商场。

  关素舒被他拽着离开,见他发疯,吐槽他纯属自己有病,迁怒别人。

  关程煜怒火难平,只咬着牙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在他心里,他妹妹还是那个在学步车里,两条藕节似的小腿一步一趔趄的小丫头,突然有人点醒他:你妹妹已经长大了,你该和她避嫌了。

  他心里那股翻山倒海就像被猛烈晃动的碳酸汽水一样刹那喷涌而出了。

  他仔细审视自己妹妹,突然发现她脸蛋尖了,眉眼长开了,条靓盘顺的,走在街上都是人回头看她了。

  他是个没有童年的人,一开始对自己多出来这么个妹妹也不爽过,时间久了,反倒心里有种投射,想把自己没有过的童年都在她身上弥补回来,最好是她一直都别长大,一直都是个小孩。

  他站在她房间外,兄妹一门之隔。

  侧头眺望楼下隐隐绰绰的花园景观,都还想得起妹妹小时候在这个花园里玩骑小马的样子。

  她怎么就长大了?

  怎么就突然长大了?

  他心里忽觉凄凉,感觉时间就像一只拂过流沙的手,将过往的画面通通打散,什么也不剩。

  想抽烟,烟拿出来了,叼上唇了才想起来身上没火机。

  烟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又被他塞回烟盒里。

  妹妹久久没出来,他等了等,挠了挠头,有点苦恼,这丫头不会真要和他翻脸吧?

  要敲门的手在门上顿了顿,又没有敲下去。

  臭丫头。

  他嘟囔一句,回到了客厅,客厅里父亲和管家正谈着话,见到他过来,父亲朝他招手,道:“正好,也听听你的看法。”

  关程煜拢了拢碎一地的玻璃心,沉稳地走过去,“爸,什么事?”

  “五月出台的政府文件,你看过了吗?”

  关程煜凝眉想了想:“市政府出台的关于推动本市板块布局专业化的文件?”

  “不错,你人在国外,国内的动态也要随时盯紧,最好的契机都在红头文件上,时刻要保持对政策的敏感性。”

  他提点了一句,又落实到事上:“现在集团和荣焘的合并项目要做收尾工作,你这些天要是不忙,也来总部看着这个项目,学习学习。”

  关程煜点头:“好。”

  说起荣焘,关靖又想起来一事,说:“荣焘现在最值钱的是块地皮,你知道吗?”

  “珞家嘴那块?”

  “对,那边的发展空间很大,合茂地产是早早在那边立了旗头,我们已经算晚了一步了。”

  父亲的话通常都不是表面意思这么简单,关程煜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转动左手手腕的腕表,摩挲着表盘,缓缓道:“上面已经落定了板块布局的规划,但这个规划怎么落地,还有很大的协商空间,珞家嘴是块大肉,我们既然有荣焘留下的那块地皮,那不如和合茂合作,强强联手,做综合化运营。”

  关靖欣慰了,对管家道:“你看这小子,就是得出去见见世面,他自己手把手地做起了,现在这视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大少爷能接您的班了。”管家笑道。

  “现在那还是差点火候。”

  关靖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见着关程煜一直在摸着手上那块表,他声音骤然淡了:“你妈给你的这块表,还戴着呢?”

  关程煜蓦地松开了手,用袖子盖住了表,掩饰道:“戴习惯了,也懒得换了。”

  父亲抬着下颚,视线从眼皮下方睇着他,言语不辨喜怒,“你在那边经常和她见面吗?”

  “没怎么见,她也挺忙的。”

  关靖点头,语气淡淡道:“毕竟那是你妈,有时间见见面也还是应该的。”

  “嗯。”他应一声,不想再多谈。

  他和他妈在一个地方,不常见面,但也不可能不见面,之所以会这样答,是因为父母之间关系说不上和谐。

  他对他妈没什么怨,甚至能说是挺理解的,但是他爸妈互不对付,离了婚这么多年,一谈起对方还是脸色都变了。

  互相都没说过对方不好,但也身体力行表示厌恶,十几年的婚姻变成一对怨偶,也挺悲哀的。

  关素舒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父亲和哥哥两个都在看一个谍战片,电视里“砰砰啪啪”的响着,好生热闹。

  她走到沙发边,从桌上抱起一盘水果,蜷在沙发上也跟着一块看,顺口问她哥:“你这个月回来是干什么?”

  那语气好像之前暗搓搓叫他回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知道她这是在放两人握手言和的信号,他接过了她递的这个台阶,斜靠着沙发看着她道:“回来看看你和爸,再见见朋友。”

  关素舒含着一粒枣,堵在腮帮子里,含含糊糊道:“那你要给我的礼物呢?”

  “刚刚是谁说不稀罕的?”

  “既然给我的,那就是我的,我不稀罕,那也是我的。”

  她这强盗逻辑,关靖都听笑了,伸手点了点她:“变成个守财奴了。”

  关素舒理直气壮,“什么守财奴,我这是给自己攒点彩礼!”

  “你那叫嫁妆。”

  “谁要嫁出去?我才不嫁出去,你们想得美,我就要把你们烦死。”

  “嚯!”关靖对自己女儿的想法很是诧异,道:“怎么,你是打算以后找个上门女婿?”

  “也不一定是什么上门女婿,反正我不嫁出去,而且我也没打算生小孩……”

  关程煜忍不住道:“你还是个小孩呢,想这么长远!”

  “别插嘴,没礼貌。”

  关素舒捻了颗枣就扔去砸他,被关程煜抬手接住,又扔了回来,她嫌弃,又扔给了父亲,关靖接住,又递给了管家,最后这粒枣转了一圈又被放回了果盘里。

  关素舒把果核吐出来,坐直了身子认真道:“你们看,我吧,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放屁!”

  “胡说八道!”

  后面这句文雅点的是父亲说的。

  关素舒连着被打断两次,奓毛了,拍着桌子道:“能不能等我说完了你俩再发表意见?”

  关靖已经面色青黑了,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沉声道:“你说!”

  “其实我看得挺开的,总归人都是要死的,活到三十四十呢,也正常,活到七老八十呢,算我赚,反正只要活着,我肯定是吃不了苦的,你说一般人家里也不缺个爹,我不得多备点彩礼,万一以后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关程煜还是听着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这胳膊肘是往外拐的?”

  “那不至于,我要是死了,遗产那肯定都是爸妈的,信托也是爸妈收回去,你呢,我就勉勉强强把我买的那栋楼和在北极附近买的一个小岛留给你,那个岛叫什么来着,我忘了,我回头把我那个理财顾问推给你,你去问问他,我要是好好活着呢,那肯定一般的钱是不够我花的,你们得努力做我坚实的后盾,让我有底气造作。”

  关靖听了会,已经敏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姿态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心平气和地问:“素舒,是不是想到要做手术,有点怕了?”

  关素舒否认:“谁谈手术了?”

  自己的女儿,想什么他还不容易猜到?

  关靖安抚她:“只是要做一个常规手术,人家医生做了几十年了,保证你健健康康地出来,你爸我都还没到谈遗产的年纪,你倒和我交代起后事来了?”

  这也就是女儿,他知道她是心里怕,要是他儿子说这么晦气的话,关靖直接把他打回娘胎里去学说话。

  关程煜也听明白了,走到她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大喇喇地揽着她的肩膀道:“有哥在呢,别怕,到时候哥站门口给你看着,你就当睡一觉,睡醒了,我和爸妈都在你旁边,你一睁眼就能看着。”

  “还站门口给我看着,你以为你门神啊……”

  关素舒声音闷闷的,心里已经软了,人也蔫成个蔫猫样了。

  她并不是悲观主义,以她的咸鱼哲学,可以说是个相当活在当下的人,今天突然想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是因为今天太幸福了。

  她有男朋友了,哥哥也回来了,哥哥和爸爸都少有这么坐在一块看电视的时候了,当然,要是妈还能在,那就更好了……

  人是这样,过得不好的时候,心里盼着的是以后的甜的,过得好了,就开始诚惶诚恐地担心起后边日子的下坡路了。

  她以前没心没肺,最叛逆的时候,觉得自己死就死了,反正人活着总要死的。

  可现在,一想到父母、哥哥、徐周衍,还有她的好朋友,羁绊越来越多,她就越开始怕死了。

  她生日在八月,要是手术晚,她就当天再许,要是手术提前了,就当她今天许了。

  她在心里说,为了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我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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