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是需要爱来治愈的。……_皎洁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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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是需要爱来治愈的。……

  徐周衍走后,她脸上的热意好一会才降下去。

  睡前看了一眼手机,意外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关程煜打来的。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都2022年了,就是不喜欢用微信,坚持要用电话和短信沟通。

  电话是几个小时前打来的,关素舒回了个电话过去,等了有一会,关程煜才接通。

  “喂?”他的声音困倦而沙哑。

  关素舒顿生狐疑:“你干嘛呢?”

  那边悉悉索索响了几下,啪地轻响一声,应当是把灯打开了。

  关程煜探身去看了眼床头闹钟的时间,又打开床头灯坐起来,他靠在床头,勉强打起精神道:“嗯?怎么了?”

  关素舒无语了,“你打我电话,还问我怎么了?”

  关程煜揉了把脸,把厚重的眼皮拉开,缓慢道:“我刚睡,打你电话……对,你不是发了个朋友圈吗,是在哪?”

  这也要问!

  “我在饭店吃饭啊。”

  关程煜放下心来,吐槽道:“饭店装修得和个夜总会一样土。”

  关素舒本来是要怼回去了,转念一想,她气愤道:“好啊你个关程煜,你还去过夜总会!”

  关程煜笑清醒了,没一点心虚的意思,“何止,我去过的地方多着呢。”

  听他这么困,关素舒想起来问一句:“你那边几点了?”

  关程煜深吸了一口气,“六点。”

  关素舒翻到刚才的未接电话,一看时间居然是三个小时前,她算了算道:“你三点才睡?”

  “是四点。”

  听他这么说,关素舒吵醒他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别扭道:“那你就别熬那么晚,现在知道困了吧,谁让你四点睡的。”

  “Q2任务很重,答应你下个月回来,哥哥说到做到。”

  “噫——”关素舒很嫌弃,“关程煜你什么时候这么油腻了。”

  她不说,关程煜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哥哥”和“妹妹”这样的词十几岁的时候说不出口,二十几岁了,反倒能脱口而出了。

  见过的世界广了,心态自然而然就变了,以前觉得幼稚、肉麻,巴不得一天长成大人,现在却想回去做个小孩,至少还有愚人节,而不是Q2。

  人其实是能感受到时间的,年龄越长,时间的流速感就越强烈,就如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日历,小时候觉得日历总也不换,长大了眨个眼儿,一整本日历就过去了。

  他在国外一呆就是好几年,每年也就回去那么几次,前几年感受还没那么强烈,这两年每一次见面,就发现家里的丫头就肉眼可见地又多长大了一点。

  她现在是他的妹妹,或许明天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再眨眨眼又有别的身份,她的社会关系网会不断延展,延展到家人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点。

  人在刚入睡和没睡醒的时候最感伤。

  关程煜问她:“现在还讨不讨厌我?”

  他语气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惜隔着大洋彼岸的无线电,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关素舒不喜欢这么酸了吧唧的话题,她自顾自道:“今天爸受伤了。”

  “什么受伤?”

  说起这个她依然是一阵后怕,“今天有人行凶,还好老爸没有被刀伤到,但那个人跑了,不知道能不能抓到。”

  关程煜按了按眉心,语气提了起来:“伤到了哪?严不严重?你呢,有没有受伤?”

  关素舒一一回答:“我先走,没遇上,但是爸伤到了腿,看起来很严重的。”

  “你这几天出门,一定要带人跟着,听到没有?”

  “知道的……我没什么事了,你睡吧。”关素舒说。

  关程煜必须得打个电话给父亲问一下情况,闻言也道:“嗯,你也早点休息。”

  “你刚刚问的。不讨厌。”

  “嗯?”关程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回答刚刚的“讨不讨厌”,他轻笑了声,说:“乖,听话,哥下个月早点回来,给你带礼物。”

  “肉麻死了,挂了挂了。”

  她赶紧撂了电话。

  电话一挂,发现班群消息一直在炸,关素舒翻了翻,是摄影课作业成绩出来了。

  她点开文件表格,发现自己竟然还排在前列,有同学特意跑来私聊她,问她视频标题是什么,关素舒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去看过自己发在平台上的作业了。

  她去打开看,发现这几天里播放量激增,评论也多了上百条了,她往下拉到评论第一条,第一条评论是:[从微博推荐来看的,视频做得真不错]

  微博推荐?关素舒茫然了。

  她打开微博,搜索自己的视频关键词,竟然真的看到一条分享,分享的账号更是让她吃惊,居然是林柏晗的微博大号。

  微博下一共才几百条评论,林柏晗一一回复,卖萌打滚求这一小群粉丝去朋友视频下支持支持。

  关素舒想起前几天和林柏晗吐槽心情,她很咸鱼地说:[早知道没人看,就随便拍点东西敷衍一下得了]

  林柏晗看了她的视频道:[别着急,会被看见的]

  当时关素舒只当是一句安慰的话,没放心上,没想到林柏晗竟然会把她一个小小的课堂作业发到大号上去给她求支持。

  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其实是个很没心没肺的人,从小到大要得到什么都很简单,所以也不太会珍惜什么,小学、初中的同学和朋友几乎都是一毕业就没了联系,她也没觉得有遗憾。

  只有一个林柏晗。

  她习惯了躺平,而林柏晗一向的特立独行;她对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而林柏晗立下了一个目标就能年复一年地坚持;她口头禅是“算了,拉倒吧”,而林柏晗口头禅是“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算了”。

  和积极的人待在一起会感觉世界都是向上的。

  她有很多表面朋友,收过很多昂贵的礼物,林柏晗没有这些,但她给她的,都是自己最珍惜的,比那些都更珍贵的。

  她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也是练习生休息的时候了。

  她发消息给林柏晗,道:[干嘛把我视频发在你大号上啊,怪掉档次的]

  林柏晗回复她:[等你以后成了大编导,我这就叫有前瞻眼光了]

  关素舒强调:[我是条咸鱼!]

  林柏晗批判她:[女人怎么能没有理想和事业,你太废了!]

  两人又互怼了几句,关素舒想起来问她:[马上六月了,你们音乐节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林柏晗回复了一条语音给她:“定了定了,六月十八,我要了两张票,快递发给你了,你可以再带个朋友一块过来呀。”

  六月十八,关素舒打开日历去看时间,发现这天正好是星期六。

  室友肯定都不会去的,每年期末周她们都高度紧张,使出了高考的劲头在搞复习。

  她心底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徐周衍。

  她原本是可以理直气壮让他陪她一起去的,如果他还没走的话。

  现在却不能这么理直气壮了。

  她从微信联系人里翻到了徐周衍的账号,往上翻翻聊天记录,不到两页,还几乎都是很公事公办的对话,没有一句废话,关素舒原本雀跃的小心脏,忽然就吧唧摔地上了。

  她怎么忘了,徐周衍说过,他是独身主义,除此外,甚至还告诉她,人是可以选择结婚、不结婚,生育、不生育。

  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关素舒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仅仅因为和他相处了半个月,就沾沾自喜地觉得对方喜欢自己。

  现实却是,他被调走的这一个星期,从没联系过她,只有她,像个笨蛋一样自寻烦恼。

  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真的对她没有意思吗?

  关素舒突然为自己幼稚感到了一种羞耻。

  大家都很忙,室友忙着学习,林柏晗忙着练习,徐周衍更是忙着工作,只有她最闲,所以才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林柏晗没说错,她是太废了。

  微信进来一条新消息,是刘秘书发给她的关于会议议程的文件。

  后面还跟着几条语音,大致是说资产移交方面会有专业团队处理,她只需要出席,不管各方有什么意见,她都不要点头,后续的工作会由专业团队继续跟进。

  关素舒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只抓到了一个关键句,不要点头就好。

  她更觉得难受了,好像所有人都只是把她看作一个小废物,而她自己对自己也没有一点清晰的未来规划,好像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许有一天又会浑浑噩噩的死掉。

  每到深夜她就会控制不住开始emo,好像自己是世界上顶顶的废物,家里的寄生虫,现在还要多加一条,还是一个自恋狂。

  关素舒扔开手机,整个人都抑郁了。

  第二天早上,关素舒起得很早,又或者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她蔫蔫地爬起来去吃早饭,没想到徐周衍依然起得比她还早,餐厅已经备上了早餐,他甫一看见她,唇畔下陷,忍不住微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

  她没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着手机,支着下颚刷微博。

  她扎了一个丸子头,阳光跃动在她侧脸上,将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晰,她的下巴小巧,微微噘嘴的时候便皱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女佣将她的那一份早餐也端上桌,关素舒放下手机,勺子在燕窝碗里搅了搅,抿了一口。

  她吃得很少,一碗燕窝只吃两三口,接着又拿过三明治碟盘,顺带着拿起果酱。

  深红色的草莓果酱,盖子还没打开,她用力地拧了一下,密封的金属盖子纹丝不动。

  “我来吧。”对面的人伸过一只手。

  她也没扭捏,把罐子递给了他。

  徐周衍手腕一用力,果酱盖子就开了,他将打开的果酱递到她面前,又将刮果酱的小刀横放在瓶口,以便她取用。

  “谢谢。”

  她道了声谢,将果酱抹到了面包片上。

  徐周衍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困恹恹的,问:“昨晚没睡好吗?”

  “睡不着。”她无精打采地回答。

  “失眠可以按一按内关和神门穴。”他说着,拉起自己的袖子,将手腕转给她看,手指摁在手腕的位置,告诉她:“这个是内关穴,这个是神门穴。”

  关素舒懒懒地指着手腕道:“这里?”

  “不,还要上面一点点。”

  关素舒便又往上挪一截。

  徐周衍摇头道:“还稍稍往下一点。”

  关素舒索性将手腕伸给了他。

  徐周衍拇指按在她手腕上,认真告诉她:“拇指往上两寸,这个位置就是内关。”

  他的拇指左移,又告诉她:“靠近尺骨茎突的这里,就是神门穴。”

  “你学过医吗?”关素舒问。

  “我妈妈以前身体不大好,也经常失眠,我学过一些。”他的回答很诚恳。

  他总是这样,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很认真地回答。

  关素舒忽然难过起来,她心想,他要是坏一点,缺点明显一点,她就能很快不对他感兴趣了。

  可他偏偏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不是心里能藏住事的人,一点点难过就够掉金珠子了,她闷声说:“徐周衍,你好没良心。”

  没有前因后果的一句抱怨,他却明白她今天的不开心来自于哪了。

  他解释说:“公司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人事变动,需要我提前去公司交接工作,通知得很突然,原是想和你打个招呼的,但那段时间你在学校……”

  “那手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听都不想听这种借口。

  大概是她的直接感染了他,他鬼使神差说出了心里话:“贸然发消息给你,怕你……我发了一条仅你可见的朋友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想起那条朋友圈,关素舒睁圆了眼睛,问他:“是那朵芍药,那是什么意思?”

  忽然沉默,过了一会,他目光温润,看着她说:“芍药啊,寓意朋友惜别。”

  朋友惜别。

  他这么说,她便信了。

  关素舒总算不那么难受了,鼻子还有点酸酸的,“既然是朋友,那有话就要直说啊,我发现了,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话讲得太少还想太多。”

  “你说得对。”他反省。

  见她脸上终于有点笑了,徐周衍收回手,撑在脸侧,手指遮挡着唇,另一侧的嘴角却跟着有一道微弯的弧度。

  感情并不是现代人想的那么无关紧要,相反,它时时刻刻牵动着每一个人的情绪,而情绪又影响着人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能脱离爱生长,而爱需要表达。

  这是他在她这里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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